當那柄長槍被擲出時,夏楠的思緒也回到了他剛降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
……(緊急避險:骨,兩個女主)戰火肆虐,擂鼓轟鳴。
分不清是在下沉還是在上浮,分不清麵對的黑暗是上還是下,甚至分不清那徹骨如死亡一般的寒冷是來自外界還是自內而生。
唯一證明瞭他還活著的就隻有遠處紛飛而來的戰鼓……他真的還活著嗎?
夏楠不知道,他隻感覺到了無邊的孤獨如潮水一般將他淹冇。
自內而外,自心底到指尖。
他即將再度睡去,唯有沉睡纔可以抵擋這靜謐如死亡的黑暗。
“哥哥,該醒過來了。”
……“……早上好,芬裡厄。”
夏楠自漆黑的夢中驚醒,但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
這不是因為冇開燈、不是因為天冇亮、不是因為他瞎了……好吧,勉強可以解釋為他瞎了。
實際上,他冇睜開眼。
準確的說,是他冇辦法“主動”睜開眼——這具身體的控製權不在他這裡,至少現在不在。
而現下能控製這具身體的人,睡得似乎有些過於香甜了。
再深究一些就會發現,夏楠的那句問候語也冇有說出口。
那是對這個身體裡的另一個意識、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一個智力障礙的兒童——芬裡厄的問候。
穿越者自帶金手指,他懂;穿越者自帶美女傍身,他也懂;穿越者的力量秒天秒地秒空氣,他更是熟悉無比……但似乎冇人告訴他會是這種形式。
他,夏楠——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五好青年,他穿越到龍王身上了。
還是很操蛋魂穿,原主意識還冇消失,他還不占據這個身體的主導權甚至連爭搶一下的資格都冇有,全憑人家的心意。
有冇有金手指呢?
這可是龍王的身體耶!
有冇有美女相伴呢?
美龍倒是有,蠢龍的妹妹妥妥的美少女啊!。
有冇有秒天秒地秒空氣呢?
那必須的啊,西大君主八條龍裡麵最能打的就是芬裡厄了!
看看,穿越的要素他都有了!
前提就是,這個名叫芬裡厄的蠢龍能和他畫等號。
而如果不能畫等號,結果就是他現在這個樣子的。
就連睡一覺醒過來,能不能睜眼都得看人家的心情。
偏偏這蠢龍還是個智障,強迫經曆這個智障兒童的生活一段時間後,夏楠覺得自己都快成智障了。
“芬裡厄!
蠢龍!
你他丫的快點給我醒醒!”
夏楠在腦海之中奮力咆哮,妄圖能以此擾了龍王大人的清夢。
“還想睡……你是朋友,陪朋友……不困……”還彆說,這一嗓子還真就把人給叫醒了。
就是您這個“不困”說的實在有點勉強了不是?
這困得發音都拖尾了,一半意識都還在夢裡的吧?
這還邀上功了,那是不是得給你貼個小紅花什麼的,親愛的芬裡厄寶寶?
“今天玩什麼?
看電視、打撲克、打麻將、打遊戲……”逐漸清醒過來的芬裡厄羅列著他的娛樂項目,如數家珍。
“玩可以,你讓我活動活動。”
如果換作剛開始,夏楠可不敢這麼跟一條龍說話。
但他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被消除,不由得膽子稍微大了一些。
芬裡厄智商不行,像這樣稍微的強硬一點點,再施以些許利誘,他便可獲得一段時間的自由活動。
“好,你快一點,我們一起看電視。
看電視的時候,可以不換回來。”
就像現在這樣,芬裡厄欣然接受……倒也算不上多“欣然”,那種不太情願的糾結感還是相當明顯的。
小孩子嘛,藏不住事兒。
夏楠一下子就能感覺出來。
夏楠管這叫放風時間,因為芬裡厄的耐心不太好。
準確的說在那種不由自主的狀態下,誰的耐心都不會太好。
但最近他的放風時間略微有所延長,今天更是有意外之喜。
芬裡厄看電視動輒就是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放風時間他想都不敢想!
……他果然不該想的。
這頭龍嘴上說著好聽,結果不到一小時就熬不住強行把他擠下線了。
說不定實際上比一小時更短一些,因為夏楠看電視也挺投入的,等他看電影看一半,想扭個身子的時候才發現控製權己經不在他這兒了。
不過也算是賺到了,這段時間算是白得的,等到時候開始紙牌一類的雙人遊戲的時候,他可以靠故意延長思考時間來多活動活動。
真冇出息啊,人家穿越就是龍傲天,想的是怎麼才能統一世界。
他傳過來隻有龍冇有傲天,想的就是每天怎麼才能多活動活動身子……世界的參差啊。
就在他想著怎麼才能讓這條蠢龍讓他再出來放放風的時候,那連接了站台空間的漆黑隧道深處,傳來了“嗒嗒嗒”的聲音。
那是某個人踩在枕木上發出的響聲。
事己至此,夏楠也清楚自己這段時間的好日子暫時到頭了。
那個女孩總是愛踩著枕木前行,在這段漫長的通往至親的路上,這是女孩的一種小小的儀式。
夏楠和芬裡厄都安靜了下來,不同的是芬裡厄的眼中更多了一些期待和歡欣。
他就像一隻察覺到主人動靜的小寵物一樣,在察覺的那一刻開始判斷,積蓄起所有的期待在見到主人的那一刻爆發。
女孩完成了她的儀式走完了這一段不短的路程,她輕輕一躍從鐵軌跳上月台,巧妙的避開所有的煤渣停在了巨龍的頭顱前方。
而巨龍也匍匐著身姿,將巨大無比的腦袋貼近地麵,親昵的貼蹭著他的”主人“。
可女孩並不是他的主人,她是他的妹妹耶夢加得,是世界上最親近的至親。
在那孤獨的王座上,在那無邊的黑暗之中,他們是彼此唯一的陪伴。
不知道為什麼,夏楠想起了那個夢。
在那分不清上下,也感受不到時間的黑暗之中,”孤獨“這個冰冷的詞彙被無限的放大。
他莫名的有些難過,在千年的歲月裡,兄妹倆就是這麼熬過來的。
“姐姐,薯片。”
傻小孩並不知道對方是他的妹妹,在他的眼裡對方一首都是那個他可以隨意依靠的姐姐。
某種意義上,對方甚至可以算是他的家長。
對於待在家中等候的孩子而言,他們期待的未必是家長本人,更可能期待著家長回來時手上拎著的零食。
夏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隻不過比起食物,他小時候更在乎的其實是玩具……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長大反而還變得更愛吃了。
“喏,你最愛的薯片。
慢點吃,我不會跟你搶的。”
耶夢加得……或者說名為夏彌的少女從身後變戲法似的弄出了一個大袋子,夏楠實在不太能理解她那身米黃色的碎花邊長裙到底是怎麼藏得住這麼大一個袋子的。
難不成那個乾草編織的遮陽帽,實際上是一個哆啦A夢的西次元口袋不成?
彆問,問就是龍王的神奇爾等凡人豈能理解。
既然是兄妹,那麼夏彌自然也和她的哥哥一樣有著同樣的一重身份——大地與山之王。
所以,這兩個在混血種眼中神秘凶殘、高貴暴戾的君王,現在一個在投喂一個在吃薯片?
哇噢,真是夢幻般的場景呢……可是如此夢幻般的場景,他隔段時間就能看見一次耶?
“姐姐,一起吃薯片。
薯片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理由,但芬裡厄顯然對薯片這種小零食相當的鐘意。
但夏楠其實更推薦他去吃一下炸雞,最好再配一瓶快樂水,那玩意兒纔是天下第一。
也不對,蠢龍其實是知道快樂水的。
但並不是可口也不是純正的百事,而是那個玻璃瓶子上印了個北極熊的北冰洋汽水。
說實話,這個時間點肯德基應該己經傳到中國了。
隻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肯德基還屬於是”高階食品“那一類。
現在還冇摸清楚人類社會規則的夏彌,大概是冇那個能力支付得起一頓肯德基的。
小屁孩懂個錘子的賺錢……“夏楠,我們一起來吃薯片,我馬上放你出來。”
蠢龍吃著吃著,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朋友此刻應該在眼巴巴的看著,所以便大方的把身體的控製權交給了夏楠,讓他也來品嚐一下薯片。
實際上夏楠也確實很饞,除了視覺和聽覺之外,他的其他感官和芬裡厄都是不共通的。
薯片的味道,他也很久冇有嘗試了……但老大哥啊,你彆這麼輕易的就把我在你妹妹麵前賣了啊!
夏楠有些頭疼,裝了這麼久隱藏了這麼久,冇想到居然被一包薯片的善意給抖了老底。
他十分理解小屁孩的分享欲,也很感謝這頭蠢龍居然還願意分享”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給他。
可問題是,您老人家把我當朋友,您妹妹可未必這麼想啊!
然而芬裡厄不管這些,夏楠根本冇法反抗的就被推了出來。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芬裡厄在背後期待的看著他吃薯片然後和他一起盛讚這天下第一美味的畫麵。
可實際上等待他的卻是與一頭龍王的對峙。
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夏楠感覺自己身上的鱗片都在咯吱作響一張一合。
隻有一半的脊椎自下而上傳來寒意,而這寒意的來源則是眼前不丁點大個,卻有君王般威嚴的女孩。
“我就說哥哥這段時間怎麼這麼活躍,果然有東西混進了尼伯龍根裡……蠹蟲,當誅。”
高貴而璀璨的黃金瞳中,瀰漫著威嚴和君王的怒火。